危亦林，字达斋，元代著名医家，出生于 1277 年，卒于1347 年，江西南丰人，为旴江医学代表人物之一，著有《世医得效方》一书，该书总结了危氏近 40 年的临床经验，并在治疗时不拘当时以服方药为主治病的潮流，临床治病时采用针灸与方药并重。全书共二十卷，分为八科，共记载治疗妇科病方剂 374 首，其中以月经病诊治最为常见。
1 危亦林对月经病的认识
第十版《中医妇科学》教材将月经病定义为以月经的周期、经期、经量异常为主症，或伴随月经周期，或以绝经前后出现明显症状为特征的疾病。危氏认为妇人月经病多是因为冲任失养、七情内伤、六淫外感、劳逸失度、饮食失宜所致，且皆为血之病，治疗原则以“调气为上，调经次之”治法以调血补血为主。女子以血为本，不论是在月经还是在胎孕、产育、哺乳都需要大量的血液，血气充沛月经、胎孕、产育、哺乳才能正常。同时，在月经、胎孕、产育、哺乳期间，又易于耗损阴血，所以在论治月经病时必须要以治血为主。
危氏在治疗月经病时并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大胆的提出了很多与主流思想不一致的想法，如辨明月经病的阴阳偏盛再进行诊治、运用香附子治疗月经时的血气不和、在治疗月经病时灸药结合；危氏认为：“盖阴气乘阳则胞寒气冷，血不营运，经所谓天寒地冻，水凝成冰，故令乍少而在月后。若阳乘阴则血流散溢，经所谓天暑地热，经水沸溢，故令乍多而在月前。”人体有阴阳偏盛体质，素体阳盛或阴虚之人容易感受热邪或阴虚火旺，导致热扰冲任、胞宫，冲任不固，经血妄行，故月经提前来朝或经行量多，素体阴胜或阳虚之人容易感受寒邪或阳虚内寒，导致脏腑不养，气血化生不足，冲任不充，血海满溢延迟或血液寒凝，冲任滞涩，血海不能按时满溢，故导致月经周期延后或经行量少；香附子性辛甘苦平，归肝、脾经，可以疏肝行气、调经止痛，为疏肝之要药，妇科调经之要药。香附子在古书中被称为妇人仙药，但因为元代对香附子的认识还有所不足，所以被很多医家认为香附子在理气之时会耗气，以至于元代以前很少有医家用香附子来调和气血治月经病。
2 危亦林对月经病的诊治
2.1 诊治月经不调 危氏认为月经不调多与血热、脏腑因虚受寒、血气不和有关，症见：心烦，口干、腹痛怯风、恶心，腹胀满。《医宗金鉴·妇科心法要诀》[1]：“经水过多，清稀浅红，乃气虚不能摄血也”，危氏在治疗脏腑气虚不能摄血导致经血过多时采用补气固血法，方选鹿茸一两、五味子一两、苁蓉一两、杜仲一两、赤石脂一两、吴茱萸、附子、干姜、黑龙骨、肉豆蔻。《万氏妇人科·调经章》[2] ：“经行或前或后，悉从虚治”，危氏在治疗因虚导致的月经先后无定期时选用了白术半两、黄芩一两、山茱萸一两、当归一两、川芎一两、杨芍药一两。
2.2 诊治闭经 《沈氏女科辑要·月事不来》[3]：“《金匮》三证，积冷、结气，有血不行也，景岳谓之血隔。”危氏认为闭经多由气血不和导致的血瘀有关，症见：疼痛、五心烦热、气痛滞下、血瘕。气为血之帅，气机失调不能行血摄血就会导致血液运行不畅而血瘀，瘀阻胞宫，经水不出而闭经，如在诊治妇人室女血闭不通，五心烦热时危氏选用了红花二钱半、大当归五钱、杜牛膝五钱、桃仁二钱半；在诊治气虚血热，经水不通，导致血聚时，危氏选用了马鞭草四钱、荆芥穗四钱、牡丹皮四钱、赤芍药四钱、枳壳四钱、肉桂四钱、当归四钱、川芎四钱。
2.3 诊治痛经 危氏认为痛经多与气血不和有关，血与气并，气血相搏而痛。《诸病源候论·妇人杂病诸候》[4]中提到：“妇人月水来腹痛者，由劳伤气血，以致体虚……血气动于风冷，风冷与血气相
击，故令痛。”在诊治中危氏选用红丸子（京三棱五两、蓬莪术五两、青皮五两、陈皮五两、胡椒、干姜）治疗痛经不能忍，危氏选用当归、延胡索、蒲黄、赤芍药、官桂各半两来诊治妇人因为七情内伤，导致血气相并，心腹痛。
3 危亦林月经病的处方服用特点
3.1 用药特点 危氏在诊治月经病时用药多选用苦甘辛温类药物。药用味苦，苦能燥，具有燥湿的作用，脾是运化水谷精微的脏腑，但却恶湿，寒湿困脾会导致气血生化无源，月水就没有了物质保障，同时湿渗大肠还会导致经行泄泻；药用味甘，甘能补，具有补益的作用，肾藏精，肾精充足才能化为天癸而使月经来潮，脾为后天之本，脾气虚损则运化失常，血虚而导致月经不调等月经病，如在治本脏因虚生寒，月经过多，或月经先期，腹痛恶风，脏腑不和”时补气固血；药用偏辛温，辛能行能散，具有发散、行气、行血的作用，温可温经通脉、祛风散寒，月经病多因寒客胞宫、气血阻滞，气为血之帅，气机不被郁滞才能行血摄血。
3.2 组方配伍特点 危氏认为在治疗月经病时处方要以补血调血药为核心，配伍补气行气药，同时也不忘用疏肝健脾药来进一步补血调血。女子以血为本，冲任二脉皆起于胞内，冲为血海，可以调节十二经和脏腑气血，任主胞胎，可以调节月经，冲、任脉盛，月经才能正常排泄，故在《素问·上古天真论篇》[5]中提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所以在治疗月经病时应尤其注重补血调血，临床多选用当归和白芍；气为血之帅，气能摄血统血，保证血液流通而不会逸出，气行则血行，血行则瘀自通，如果治疗只补血调血而不补气行气，则会使旧血不去依旧瘀阻而新血不行同样瘀阻于胞内，所以危氏在活血调血时也尤其重视配伍补气行气药以使旧血得以去除，新生之血可以流于胞宫而使月经通畅，临床多选用木香、三棱、莪术；妇人以肝为先天，以血为用，脾运化水谷精微，被称为后天之本，但脾恶湿，寒湿困脾就会导致气血生化障碍，经水得不到物质保障，肝藏血，主疏泄以使气血流通而充胞宫，肝喜条达而恶抑郁，肝气不舒就会导致气机失调而血液不能被肝正常宣泄于胞宫，所以肝肾为经水的生化之源，在治月经病时切记不可忘记疏肝健脾，临床多选用人参、白术、川芎。
3.3 方剂选用及服用特点 危氏在选区方剂类型时常选用丸剂，在治疗月经病的方剂中共有 11 种选用了丸剂。丸剂具有吸收缓慢、药效持久、节省材料、便于服用和携带的特点，“丸者缓也，舒缓而治之也”适用于慢性、虚弱性疾病。月经病作为妇人病中最常见的病症，在病情较轻时并不会专门请医生治疗，等诊治时月经病已经加重，故在用药时多采用药性较缓和的补血调血药，而且月经病皆为血之病，大多以伤及血分，即便病情已经减弱也需加以调理防止再发。由此可知，危氏在诊治月经病时多采用丸剂也恰恰合适。
危氏在治疗月经病时多让患者空腹用温酒送服。危氏认为月经病多为虚证，治疗宜使用补益类药物，只有在空腹时胃肠内没有食物，可以避免药物与食物混合而影响药物的药力到达所补益的脏腑。酒为百药之长，性甘苦辛温，具有温经通脉、增强药力的作用，用酒送服不仅可以使药物更好的到达需要补益的脏腑，还可以活血行气，使气血更加调和。
4 结语
危亦林的《世医得效方》总结了他 40 余年的临床经验，涉及方面极其广泛但治疗却又能对各个病进行辨证论治，尤其对月经病有很多独到的见解，提出妇人之病皆为血病，在治疗上提出“调气为上，调经次之”，危氏在古人的思想上批判继承提出的新思想为后世治疗月经病有很大的启发。
参考文献
[1]吴谦.医宗金鉴[M].鲁兆麟主校.辽宁：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420.
[2]傅沛藩，姚昌绶，王晓萍.万密斋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353-393.
[3]王锡贞.沈氏女科辑要笺正[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59.120.
[4]南京中医学院.诸病源候论校释[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0.1049.
[5]田代华.黄帝内经素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2.
（本文刊于《中医临床研究》2020年第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