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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医学的主要特色
2014-01-12 10:53  

王键

    摘要:新安医学的特色主要体现在以下六个方面的“有机统一与结合”上,即继承与创新的有机统一与结合,学派纷呈与和谐融通的有机统一与结合,家族传承与学术传承的有机统一与结合,以儒通医与融合道佛的有机统一与结合,“地理新安”与“医学新安”的有机统一与结合,中医科学与徽学文化的有机统一与结合。作者这一不同于以往的全新概括,令人耳目一新。尤其在阐述“地理新安”与“医学新安”的有机统一与结合时,强调新安医学根植于本土“小新安”地域,同时作为祖国医学的典型代表和缩影,其学术理论连续不断地向中华大地影响、辐射和延伸,大、小“新安”的互动融合,“地理新安”与“医学新安”的有机统一与结合,构成了融通流动性的新安医学学术体系。

    关键词:新安医学;学术特色;有机统一;有机结合

    新安医学是中国传统医学中文化底蕴深厚、流派色彩明显、学术成就突出、历史影响深远的重要研究领域,是徽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明清之际,尤其是明中叶之后,我国科学技术发展缓慢,随着西方近代科学的兴起,中国科技保持千年之久的望尘莫及的地位不复存在,反而渐渐落伍。可此时徽州———新安一带的科技发展却呈现空前的繁荣景象,其中新安医学的区域特色和优势显得尤为突出,成为徽州文化的一个亮点,因此新安医学的学术特色格外受人关注。

    有关新安医学的特色,不少作者都作了深入地分析和研究。有认为以理论领先、勇于创新,医家林立、学派纷呈为特色,有认为以儒医群体和世医家族链为特色,有认为继承性、地方性、辐射性是其特色,或认为历史悠久持续、名医辈出、医著宏富本身就是主要特色。这些观点都从不同角度和层面对新安医学的特色作了概括,但都还不够全面,仅仅看到了事物一个方面而忽视了另一面。我认为,新安医学的特色主要体现在以下六个方面的“统一与结合”上,即继承与创新的有机统一与结合,学派纷呈与和谐融通的有机统一与结合,家族传承与学术传承的有机统一与结合,以儒通医与融合道佛的有机统一与结合,“地理新安”与“医学新安”的有机统一与结合,中医科学与徽学文化的有机统一与结合。

继承与创新的有机统一与结合

    新安医学对中医理论的创新、对经典医著的订正注释、对中医诊断学的研究、对医籍的整理编纂和刊行都作出了重要贡献,在中国医药学发展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1 新安医学理论创新十分活跃

    新安医家在积累临床经验、探研中医学术的过程中,敢于突破,大胆创新,提出了一系列有科学价值、有重要影响的学术见解。在16世纪新安医学形成时期,新安医家认为,医者应“于书无不读,读必具特异之见”,要有“独创之巧”,“推求阐发”,“驳正发明”,“意有独见”,“改故即新”,“博古以寓于今,立言以激其后”,著书立说必须“发群贤未有之论,破千古未决之疑”。于是创新发明、著书立说成就了一批领新安医学风气之先的开拓者。如汪机(1463—1540年)在大量难治性疾病的临床体验中,发现提高人体抗病能力的重要性,融汇李朱之学而发明“营卫一气”说,提出了“调补气血,固本培元”的思想,开新安温补培元之先河;同时在对传染病的诊治体验中,最先提出“新感温病”、“阴暑”说,而对吴又可等后世医家认识温病病因和诊疗有着重要的影响;在外科上主张“以消为贵,以托为畏”。从公元1519年起撰成医书13种。孙一奎临证体验到生命“活力”的重要性,融“医”、“易”、“理学”等多学科为一炉,对命门、相火、气、火概念提出新的见解,用“太极”对命门学说进行阐发,创“动气命门”说,揭开了命门学说指导临床的新篇章。吴澄专门研究虚损病证,创“外损致虚”说,可与叶天士“养胃阴说”相得益彰;余国佩创万病之源、“燥湿为本”说,皆当时“医家病家从来未见未闻”之学术见解。郑梅涧创论治白喉“养阴清肺”说等,对明清以来整个中医学术的发展都起着重要的促进作用。新安医学的突出成就是在理论上开拓创新,学术上争鸣活跃,立论领先医林。

    2 新安医学在继承中有创新

    新安医学的发明创新明显是建立在继承的基础上的,而在以继承为主要目的的典籍整理中也多有创新。新安医学崇尚经典,善于穷探医理,订正诠释经典,但师古而不泥古,在以继承为主要目的的经典医著的订正注释过程中,也多有发明创新。在《内经》研究方面,新安医家著述很多,尤以明代吴崐的《素问吴注》、清代罗美的《内经博义》及胡澍的《素问校义》影响较大,其中胡澍《素问校义》用汉学训诂的校斟方法去发明《内经》旨意,第一次系统地将小学方法引进医学,独树一帜。其他如汪机的《内经补注》、《续素问钞》,徐春甫的《内经要旨》,汪昂的《素灵类纂约注》等等,都是当今研究《内经》的良好读本,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他们有的受程朱理学的影响,对运气学说及天人合一理论多有阐发,有的则受江永、戴震等朴学大师影响,在文字考据、训诂方面多有建树。

    在《伤寒论》的研究方面,新安医家结合临床诊治提出很多独特见解,如明代的方有执(1523—1594年)通过对伤寒热病的诊治和研究,大胆将《伤寒论》整移编次,辑成《伤寒论条辨》,增强了原书的系统性、条理性,从而创“错简重订”说,开《伤寒论》错简派之先河,揭开伤寒学派内部派系争鸣的序幕。而且,方有执在前人基础上总结出风伤卫、寒伤营、风寒两伤营卫的“三纲鼎立”学说。此外还有陆彦功、汪宗沂、汪春溥及王少峰等伤寒大家,其中清代汪宗沂辑复的《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合编》,经多方考证,搜罗了仲景医论46条、医方23首,实为难能可贵。王少峰则以毕生精力,完成70万字巨著《伤寒从新》,对《伤寒论》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注解,可谓《伤寒论》研究的集大成者。对医学经典研究有影响的还有程云来、戴震、程?、吴谦等诸多名家,皆造诣深邃,各具灼见。

    3 新安医学在医学启蒙中不忘创新

    新安医学在医药普及方面也做了大量工作,整理编纂和刊行很多深入浅出的普及性医籍,他们在编撰整理医药启蒙读物中也不忘创新。如陈嘉谟(1486—1570年)于1561年以对语写成《本草蒙筌》,是以韵语记药性,以便记诵的发端,利于初学;同时刊“徽派”炮制法,首次介绍了某些药物的特殊贮藏法等。江 (1503—1565年)广泛收集古今名医治疗奇验之医案,于1549年草制《名医类案》,由其子庄宿整理增补,1591年创刊问世,是我国第一部研究医案的专辑。方广于1536年撰成《丹溪心法附余》,是一部研究丹溪学术思想的重要资料。徐春甫(1520—1569年)于1556年著成《古今医统大全》等,在医理上有所阐发,内容丰富,很有参考价值。尤其程国彭和汪昂,在中医学启蒙典籍的编撰中,仍不忘创新,而多有新的真知灼见,如程国彭著有《医学新悟》,总结“八字辨证”说,创立“医门八法”说;汪昂《本草备要》、《汤头歌诀》而创“暑必夹湿”说,是对王伦治暑之法“宜清心利小便”的重要发挥,为叶天士以后的暑病治疗建立了基本原则。

学派纷呈与和谐融通的有机统一与结合

    新安医学名医云集,众多医家各抒己见,兼收并蓄,博采众长,形成了众多的学派,主要有明代在朱丹溪养阴派影响下发展起来的,由汪机开创的“固本培元”派,明代方有执为代表的《伤寒论》的“错简重订”派,清代郑梅涧为代表的“养阴清润”派,叶天士为代表的“时方轻灵”派,汪昂为代表从事医学科学普及的“医学启蒙”派,以及经典注释家中的“改革创新派”等等一些学术派别已成为当代中医各家学说的重要一支是中医学宝库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各家学派异彩纷呈,绵延不绝,影响深远,正如王任之先生所说的,“新安医学有许多学派,各个学派都有特点和成就”。

    “医之门户分于金元”,自“金元四大家”分说以来,中医学术争鸣异常活跃,各家学说异彩纷呈,往往各陈己见,甚至针尖对芒刺、互相对立,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新安医学有所不同,徽州讲究和谐,新安各学派之间相互沟通,取长补短,各学派中就很少有极端尖锐对立和冲突的观点,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融通,互相学习,兼容并蓄。新安医学学派纷呈与交流融合的有机统一与结合,是新安医学显著不同于整体中医药学体系的一个重要特征。

家族传承与学术传承的有机统一与结合

    1 家族传承,医学世家代代因袭

    新安医学的教育、传承方式是家族传承、师承相授,且以家族传承为主。父子相袭、兄弟相授、祖孙相承、世代业医的“家族链”现象十分明显。有专家研究统计,自北宋以来,世医家传3代以上至15代乃至多代的家传名医“家族链”有63家,记载名医300余人,许多名医世家传承至今。在范围不大的新安地区出现了如此众多的世医家族链,链条有长达30多代这是医史上少见的现象。不少专家学者不再讳言,家族传承、医学世家、代代因袭就是新安医学一个显著的特征。这里举例简要介绍六家医学世家。

    歙县张一帖世家 南宋张扩(约1058—1106年)传医术于弟张挥及子张师益,张挥又传于子张彦仁,彦仁再传子张杲,三代5人行医,可以说是徽州最早的医学世家。张氏医学由“满田张”分支传到“定潭张”,在明嘉靖年代张守仁开始,由于医术精湛,常常一帖而愈,被称为“张一帖”。“张一帖”世代相传,由张根桂到张舜华、李济仁,已经传承14代,久盛不衰,成为新安医学家族链的典型代表。

   张扩→次子张师益

   弟张挥→子张彦仁→张杲→‖……满田张……

   定潭张……张守仁→张根桂→张舜华、李济仁

  歙县“黄氏予石妇科” 歙县黄氏妇科是徽州沿续时间最长的医学世家,始于宋代黄孝通,宋孝宗时(1163年—1189年)为御赐“医博”,擅妇科,为黄氏妇科之始祖;其14代传人黄鼎铉(约生于明万历年间),继承家学,精于妇科;明崇祯时因治愈田贵妃顽症而名震京都;鼎铉曾孙黄予石(1659—1737年),妇科更精,扬名江、浙;予石之子予庭、孙惠中、曾孙应辉、玄孙鹤龄,后代黄竹泉到黄从周等均继承家学,各有所长。至今黄氏妇科传人仍在执医。已历800余年,相继25代,人称“医博世家”。黄从周之子黄孝周,现已被确定为安徽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新安医学代表性传承人。

    黄孝通→14世孙黄鼎铉→17世孙黄予石→黄予庭→黄惠中→黄应辉→黄鹤龄→黄竹泉→黄从周→黄孝周

  新安余氏医学 新安余氏余傅山、余午亭、余时雨、余小亭、余仰亭、余幼白、余士冕、余之隽、余昭令等,是明清徽州最为著名的医学世家之一,沿续八代不衰,代有名医。

    余傅山、余午亭→余时雨、余小亭、余仰亭→余幼白→余士冕→余之隽→余林发→余卫苍→余昭令

  南园、西园喉科 闻名全国的歙县郑村“南园、西园喉科”,同样是家族世袭医业,有“一源双流”之称。

    清·康乾时期,郑于丰(1692—1767年)与其弟郑于藩(1694—1765年)共同受业于江西南丰名医黄明生,黄明生精于喉科,擅用针灸,疗效甚佳,郑氏兄弟得其秘传而专业喉科。康熙六十年(1721年)兄弟分居,郑于丰居南园,世人称之为“南园喉科”;郑于藩居西园,世人称之为“西园喉科”。从此闻名于世,又尤以南园郑于丰之子郑宏纲即郑梅涧(1727年—1787年)继承家传衣钵,擅长用汤药和针灸疗法治疗咽喉疾病,著《重楼玉钥》,开创了喉科学上的“养阴清润派”。郑梅涧长子承瀚(1746—1813年),又创制“养阴清肺方”,对治疗当时流行的白喉病有奇效,比1901年西方获得首次医学和生理学奖的德国学者冯贝林发明抗毒血清治疗白喉病早100多年。郑梅涧次子承洛(1755—1830年)承父业,著有《杏庵医案》、《烂喉风》等。于藩子宏绩承继先辈衣钵,其子承湘、承海,孙郑麟、郑尘,裔孙郑靖均继其业,相传至今已历12代。

    南园喉科:郑于丰→郑梅涧→长子郑承瀚、次子郑承洛→郑钟寿→郑大樽→郑沛→郑墨西→郑景岐→郑日新

    西园喉科:郑于藩→郑宏绩→郑承湘、郑承海→郑麟、郑尘及尘妻许氏→郑永柏→郑靖→郑占渭→郑铎

  吴山铺程氏伤科 吴山铺程氏伤科又称黄源村伤科,始于清康熙年间程时彬、程时亨、程时中三兄弟。程时彬传子程士华,继传孙鹤生,曾孙永裕,相传1代,代不乏人。

    程时彬→程士华→程鹤生→程永裕→程世祚→程秉烈→‖程润章→程木斋、程谨斋、程纪斋→程光梓、程光亨、程光显→‖程良杰→程以笙、程维芳……程光祖、程光宇

  新安王氏医学 歙县的新安王氏医学始于王学健,他受业于清嘉道年间名医程敏之,子王心如、孙王养涵得其所传,王养涵传子王仲奇,至今相传6代,名医辈出,经久不衰。

    王学健→王心如→王养涵→次子王仲奇→王樾亭、王燕娱、王惠娱→王宏毅、王宏殷

      王养涵三子王殿人→王任之

      王养涵四子王季翔→王乐匋→王键

      王养涵七子王弋真

  歙县蜀口曹氏外科 歙县蜀口曹氏外科从清咸丰年间曹启梧开始,传于曹承隆,承隆传子崇竹、典成,子又传孙,历经6代140余年而不衰。

  曹启梧→曹承隆→曹崇竹、曹典成……  

  此外,较著名的新安医学世家还有歙县殷世春内科世家,许豫和、程公礼儿科世家,澄塘吴氏医学、江氏妇科、正口妇科、野鸡坞外科、富堨内科、江村儿科,休宁的舟山唐氏内科、西门桥儿科、梅林江氏妇科,黟县的三都李氏内科等。

    2 家族传承的本质内容是传承学术

    医学世传、师承授受,由于临床早、临床多,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传承完整,得到病家信任。家族传承心心相印,心契相合,有利于临床经验的积累代代相传、代代累积,有利于专科特色的形成,也有利于传统中医学术的继承和不断完善提高。而且新安医学世家各科齐全,形成了一个医疗网络,普及了徽州乡村医疗,有力地保障了徽州人的健康,为祖国医学事业的持续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家族传承是古代封建社会知识产权保护的一种重要形式,新安医学的世医家族链实际上也就是新安医学学术链,家庭传承仅仅是外在形式,学术传承才是本质内容,学术传承是名医世家生命力之所在,没有学术上的传承与创新,所谓的家族传承就会成为空壳。新安医学家族链与学术链的统一是互相溶合交织在一起,家族传承与学术传承是有机统一与结合的。

当    然,我们在肯定家族传承优势的同时,也要看到家族传承的不足。如继承多而少有创新,往往“各承家技,始终顺旧”,“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伤寒论·序》),多承袭一家之技,难免有门户之见。

以儒通医与融合道佛的有机统一与结合

    许多作者都谈及,医而好儒,儒而兼医,亦儒亦医,是新安医家的一大特点。据有关专家文献统计研究,新安医家兼及研医者中,由儒而习医者占70%。不仅由儒入医、行医悬壶的医家多,而且亦仕亦医的太医亦众多。徽州历代共有太医38人,其中宋代3人,明代23人,清代12人。新安儒医不仅有秀才、举人,而且仕而通医的儒医中共有进士11人,其中宋代1人,明代5人,清代5人。明16世纪有汪道昆、许国、毕懋康3人。当时的文人纷纷称赞这些新安儒医。如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贾咏即称方广为“新安儒医也”,这是首次出现“新安儒医”的记载。还有称徐春甫“以儒通医”,孙一奎“医出于儒”、吴昆“曾业儒,后投举子笔,专岐黄业”等。由儒而习医者占70%,另30%继承家传的专科医生,由于受当地人文思想的熏陶,亦有着好儒、发奋读书的习俗,从而构成了高密度、高水平的儒医群体。

    新安医家信奉儒学,习医行事“一以儒理为权衡”。不少大儒也对医学进行研究,如朴学家江有浩、俞正燮、胡澍、汪宗沂对《黄帝内经》、《伤寒论》等经典著作从文字、音韵、训诂等方面进行深入的考证,如胡澍的《素问校义》,汪宗沂的《杂病论辑逸》,都是重要的考据著作。

    新安医学以儒学为主,但并不排斥佛道。徽州集儒、道、佛人文盛景于一地,不仅有黄山白岳———白岳即齐云山,是中国四大道教名山之一;又毗邻九华山,九华山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新安山水间佛教寺院众多,佛道氛围很浓厚,对医家的影响也很大。如石山学派在形成中“援道入医”,孙一奎还热衷“外丹”之术。而且新安医家与道士、僧侣的关系很密切,许多是身兼道医、僧医两重身份。如程林为和尚,自称静观居士,程钟龄也皈依佛门,而孙文胤师从九华山天台大师习医而成名。新安医学作为徽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突出地体现了儒家这一主流文化和融儒释道于一体的程朱理学的精髓,具有积极向上而入世致用的精神,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兼容性和渗透性。儒学为主,融合道佛,以儒通医与融合道佛的有机统一与结合,是新安医学的一个显著特征。

“地理新安”与“医学新安”的有机统一与结合

    新安医学指的是以新安地区(即原徽州一府六邑)为核心的地域性综合性中医学术流派,与其他区域性中医学术流派一样,由于区域的政治、经济、文化、地理位置等因素的作用和影响,新安医学在传承中医药学术过程中同样具有浓厚的地域色彩。然而,新安医学根植于本土“小新安”地域,同时作为祖国医学的典型代表和缩影,其学术理论和思想连续不断地向中华大地影响、辐射和延伸。明清新安医家以包括新安本地在内的整个江南地区以及京畿腹地为重要基地,近现代转移到以包括新安本地在内的江淮大地和京沪两地为重点舞台,从而在全国各地一定范围形成继承、研究并弘扬新安医学的学术氛围,由点及面逐渐形成了被全国中医药界同仁所认可的“大新安”中医药学术研究氛围。

    祖籍新安的医家,在汲取“积极进取、勇于创新”的新安学术基因后,即便迁居他地也要积极创造条件,营造出一个突出新安医学精髓的学术氛围。如明代寓居京师的新安名医、太医院医官徐春甫,于隆庆二年(1568)组织成立了“一体堂宅仁医会”,开展讲学活动,穷研医籍、共磋医理、提高医术,共同切磋探讨,不断提高医疗水平。参加者有苏、浙、皖、闽、湖、广等地在京的太医和名医46人,其中新安医家最多,达21人。

    明清时期,中国的学术重心在江南,以苏、杭、徽三州为学术中心的苏中、浙中、新安三大中医流派呈三足鼎立之势,三地互相交融、溶为一体,其中各家中医学派如伤寒派、温病派、温补派、经典校诂派等,其发端者或核心代表人物大多有新安人。这些流派的传承发展又是以新安及整个江南地区为大舞台,进而影响着整个中医学术界的。如明代新安名医汪机,温补培元派核心人物,新安休宁人,再传弟子孙一奎也是新安名医,以两人为核心的一大批新安医家群体成为温补培元派的中坚力量,发展成新安“固本培元派”,其“营卫论”、“参芪说”等学说思想对浙江的赵献可、张景岳、常熟缪希雍、江苏李中梓等医家的学术思想均有直接和间接的影响,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他首倡“新感温病”的学说,为明清时期开展温病学术争鸣、提高温病的治疗水平奠定了理论基础,至今仍被高等中医院校温病教材采用。又如明代新安名医方有执,著《伤寒论条辨》,影响深远。在其“错简重订”说的影响下,江南地区掀起了热火朝天的学术争鸣,形成以方有执等“错简重订”派、张志聪等的“维护旧论”派及柯琴等的“辨证论治”三派鼎立之势。再如乾嘉时期清代皖派朴学核心代表人物江永和戴震,分别为新安歙县、休宁人,在考据对象从儒家经书向医学文献的渗透中,很自然地形成了一条皖派朴学影响下医学考证流派学术链条,代表人物段玉裁、王念孙、胡澍、江有诰、俞樾、许承尧、俞正燮、汪宗沂、于鬯、章太炎等皆为江南名人。无论是“固本培元派”还是“伤寒错简派”,以及其他新安医学学派,其传承发展都是以新安及整个江南地区为大舞台,进而影响着整个中医学术界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新安医学曾是主导全国中医学术主潮流的地域医学,也可以说,明清的江南地区其实就是新安医学学术交流互动的“大新安”场所。

    新安医学中的“地理新安”与“医学新安”在概念上是有差异的,“地理”学的概念是静态的、疆域明确的,我们可以称之为小新安;而“医学”如同江水一样是流动的,随着“江水”的流动,新安医学积极参与到了整个中医药体系的大循环中,有着广泛的发展空间和研究意义,故而我们可以称之为“大新安”。大、小“新安”的互动融合,“地理新安”与“医学新安”的有机统一与结合,构成了融通流动性的新安医学学术体系。新安医学的根本意义在于区域医学的动态性,在于立足于局部放眼于整体,立足于本土放眼于全国。越是民族就越是世界的,越是地方的就越是全国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博大精深的新安医学实际上就是中医药学的精品招牌。今天,我们不少北京、上海、合肥、芜湖等地新安医学医疗、教学、科研人员,常常定期地与新安本地的中医药工作会聚一堂,共同分析和探讨新安医学形成和发展的脉络和精髓,回顾和总结新安医学研究的成果,商讨新安医学的未来发展战略,这本身就是大、小“新安”互动融合的典型范例,是“地理新安”与“医学新安”的有机统一与结合的现代证明。多角度、多视野的研究新安医学,将会对安徽乃至全国中医药文化事业产生积极的促进作用。

中医科学与徽学文化的有机统一与结合

    中医药学是中华民族在繁衍发展过程中形成的独特医学科学体系,也是中华民族5000多年积累下来的宝贵文化遗产。而从皖南古徽州这片文化土壤中生发出来的新安医学,不仅是中医药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徽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医药科学遗产与徽州学文化遗产的交汇点。通过新安医学这个交汇点,中医科学与徽学文化有机统一结合起来了。2001年5月江泽民同志视察黄山时,明确提出了徽州文化“五要素”的概念,即C(文化)、B(贸易)、M(医学)、E(教育)、A(建筑),同时指出:“如此灿烂的文化,如此博大精深的文化,一定要世世代代传下去,让它永远立于世界文化之林。”新安医学作为明清时期中医药学发展的“硅谷”,作为徽州文化五大要素之一,是融溶于作为中华传统文化袖珍缩影的徽学文化之中的,如何充分利用、开发、应用好新安医学的宝贵资源,以满足人民群众的医疗卫生保健需求和精神文化需求,更好地为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服务,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大课题。

    近百年来,通过一代又一代现代科技工作者的不断努力,中医药学的现代化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科研成果,但中医药理论不但没能得到现代科学的阐释和证明,反而中医药现代化研究陷入了某种迷茫之中。其实,作为传统文化遗产的中医药科学体系,其发展并非只有尖端科技这一条单行道,历史悠久、人文内涵丰富的中医药还完全可以借重传统文化而“起死回生”。如果说科技成果、知识产权是一种硬实力的话,那么人文内涵则是渗入中医药科学内部的软实力。当然,新安医学还应继续开展药理实验等现代科学研究工作,通过科技成果发挥硬实力的作用,但除此之外还完全可以借重传统徽学文化的软实力而“枯木逢春”,从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为社会主义两个文明建设服务的角度,发挥出软实力的更大效应。

结  语

    新安医学已有千余年的历史,作为祖国医学的一个典型代表和缩影,为我国人民的健康作出了巨大贡献,至今仍以其鲜明的特色和优势,继续在医疗卫生保健事业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人类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人类疾病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何充分利用和发挥新安医学的特色和优势,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医疗卫生保健需求及精神文化需求,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崭新课题。作为新安医学的后裔,应当积极从新安医学中去挖掘和探索解除人类病痛的良策良方,创新和发展新安医学,开创一番无愧于祖先的事业,以造福于人类、造福于社会。

来源:安徽中医药大学新安医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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