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廷贤，明代著名医家，善于总结继承家传诊疗实践经验，并虚心向别人学习，博采众家之长，贯通医理^[1]，为江西历史上十大名医之一^[2]。其刻苦钻研医理并运用于临床实践，在内、外、妇、儿各科都有较深的造诣。肺系疾病范围甚广，疾病症状轻重不一，且重症病候较为复杂，治疗难度相对较大。《万病回春》中论述肺系病篇幅较多，对于辨证论治肺系病疗效明显，现对龚氏辨证治疗肺系病证作以简要总结分析，以期辅助临床用药治疗，为肺系病证的现代治法提供一些思路和方法。

1 咳嗽

咳嗽作为肺系病最常见的疾病，且诸多肺系疾病都可伴见咳嗽的表现，可因外感或内伤致肺气失于宣降导致，肺气上逆，冲击气道，发出咳声或伴咯痰为主要临床特征的一种病证^[3]。龚氏强调辨证论治，从风寒、风热、痰热、风噪等方面论治咳嗽。

1.1 风寒袭肺 风寒袭肺临床可见咳嗽，咳痰，痰清晰色白，常兼有鼻塞，头痛，流清涕恶寒发热，无汗等表证。龚氏认为，肺寒咳嗽，须用麻黄、杏仁为主，咳嗽喘急者，加半夏、桔梗、紫菀。

1.2 风热犯肺 龚氏认为肺中有火的脉象可见右寸脉洪数。肺热咳嗽，用黄芩、桑白皮为主。另肺火咳嗽，吐血、痰血、鼻血、咽喉肿痛干燥生疮，或鼻孔干燥生疮，或鼻肿痛者可用黄芩汤治疗。若风热上攻，伴见头目昏眩闷痛，痰喘咳嗽，可去麻黄、芒硝，加菊花、人参、砂仁、寒水石。如果咳嗽咯吐黄痰者，龚氏认为此为脾胃有热，若久不愈会发展成肺痿，出现口吐痈脓，或痰血作腥臭，病属难治，可加栝蒌、枳实、桔梗、黄芩、山栀、天门冬、桑白皮、杏仁、苏子、竹沥^[4]。

1.3 痰热郁肺 痰与热结，蕴郁于肺，出现咳嗽咳痰，痰多质稠色黄，甚或咳吐腥热血痰，，咳引胸痛等，龚氏用清上噙化丸，清火化痰、止嗽定喘药选栝蒌霜、天门冬、去心、橘红、枯芩、海石、柿霜、桔梗、连翘、玄参、青黛、 风化硝，以上诸药为研为细末，炼蜜为丸，如龙眼大，食远噙化。若痰火咳嗽、气急生痰者，加桑白皮、紫菀、片芩、竹沥。若咳嗽气急作热，脉滑数者，此为痰与热结而致痛，如若久而不治可渐成胁痈，方选栝蒌枳实汤治痰结胁下痛。另用参花散治咳嗽发热、气喘吐血。

1.4 燥邪犯肺 燥伤于肺，干咳无痰，或痰粘而少，咯出不爽，甚至痰中带有血丝，兼有口唇、鼻窍、咽喉干燥等表现，龚氏用加味上清丸，治咳嗽烦热，清声润肺，宽膈化痰，生津止渴，爽气凝神，药选南薄荷叶、柿霜、玄明粉、硼砂、冰片、寒水石、乌梅肉、白粉，以上诸药研为细末，甘草水熬膏为丸，如芡实大。每服一丸，噙化茶汤送下^[4]。

1.5 食疗 龚氏在《万病回春》中对肺系病的治疗尤其注重饮食疗法，用蜜梨噙化治疗咳嗽喘急，具体做法为选用甜梨一个，刀切勿断，入蜜于内，面裹，灰火煨熟，去面吃梨则愈。用杏仁、胡桃仁炼蜜为丸，以姜汤送服。针对老人久患喘嗽不已，睡卧不得，用杏仁煎，疗效显著。

1.6 其他 另龚氏在治疗妇女产后咳嗽时，结合产后多虚多瘀的特点，采用红花汤治疗，用升麻、葛根、白芍药、甘草、生姜。若头痛者加葱白三根，同煎热服；若咳嗽甚者加桑白皮；若上膈热者，加黄芩、薄荷。另用参苏饮治疗小儿四时感冒、发热头痛、咳嗽喘急、痰涎壅盛、鼻塞声重、涕唾稠粘、及内伤外感、一切发热喘嗽者。若体虚感冒咳嗽日久，用款冬花、五味子为主治疗。另一方，治小儿喉中痰壅喘急，选用巴豆一枚，去壳捣烂，作一丸，以棉花包裹，男左女右，塞鼻中，痰即坠下而愈。

2 哮喘

哮喘，《万病回春》记载为哮吼，认为哮吼为肺窍中有痰气所致。龚氏认为其属性应专主于痰，治疗宜用吐法，若虚而不可吐者，治吼必使薄滋味，不可纯用凉药，必兼发散。

2.1 痰浊阻肺 痰浊闭阻肺窍，则胸部憋闷，咳嗽多痰，痰多色白而黏腻，咳吐不畅。《万病回春》记载，治哮吼喘急，痰涎壅盛，用五虎二陈汤，该方虽出自别处，但《万病回春》也有记载，至今临床上仍运用颇多。

2.2 寒痰闭阻 若患者出现遇天气欲作雨便发喘，甚至坐卧不得，饮食不进，龚氏认为此乃肺窍中积有冷痰，乘天阴寒气从背、口、鼻而入，此病有苦至终身者，亦有子母相传者。选用紫金丹加以治疗，可在每次发作的时候服用，当自觉痰腥臭，吐出白色的时候，其病则愈。另对于剂量有明确说明，以九丸为上限，不可再加大剂量，小儿更应以一至二丸为上限。

2.3 痰热郁肺 用定喘汤治哮吼喘急，药用麻黄、杏仁、片芩、半夏（姜制）、桑白皮（蜜炙）、苏子、款冬花蕊（各二钱）、甘草、白果（二十一个，去壳，切碎炒黄），此方至今在治疗哮喘时仍被广泛运用，可见其疗效之显著。如若患病哮喘时间久，长达数十年者，可长期服用竹沥化痰丸以维持。

3 肺胀

肺胀多因咳嗽、哮喘、痰饮、肺痨等慢性肺系疾患迁延失治，肺虚卫外不固，外邪反复侵袭而反复发作，本病病机特点为肺虚痰瘀，病性为标实本虚，临床常见症状为"咳、痰、喘、肿、瘀"，病位在肺，与心、脾、肾密切相关，肺肾气阳两虚临床常见^[5]。《万病回春》中肺胀论述较少，其中认为肺胀是其他疾病如咳嗽、喘等造成的论述篇幅较多。如“小儿肺胀喘嗽，多人看作风喉；大黄、槟榔、二牵牛，人参分两等求，上述五味药研成细末，蜜水调量稀稠”^[4]，论述了小儿肺胀咳喘，可用上述中药进行治疗。且其中论述了肺胀的病因病机，如“凡遇天气欲作雨便发咳喘，甚至坐卧不得，饮食不进，此乃肺窍中积有冷痰，乘天阴寒气从背、口、鼻而入，则肺胀作声”，强调了肺胀可由天气欲作雨而导致，病机为寒痰积肺，阴寒内盛。

4 肺痈

《万病回春》记载有肺痈的脉象为寸口脉数而实，根据脉象特征来判断是否成脓，若脉微紧而数者，则未有脓；若紧甚而数者，已有脓也；又据脉象来判断病情预后，若脉短而涩者，自痊，病情较轻；若浮大者则属难治。并论述肺痈的临床表现以口干喘满、咽燥而渴，甚则四肢浮肿、咳唾脓血，或腥臭浊味，胸中隐隐而微痛为主。

龚氏用天门之甘寒疗肺痿肺痈，起消痰止嗽，喘热有功；贝母微寒，止嗽化痰，开郁除烦。薏苡味甘，专除湿痹，筋节拘挛，肺痈肺痿；葶苈苦辛，利水消肿，痰咳癥瘕，治喘肺痈。肺痈肺痿，须用薏苡仁为主；款花甘温，理肺消痰，肺痈喘咳，补劳除烦。

龚氏概括肺痈最主要的临床表现为咳唾带有脓血，治疗可采用桔梗汤，用以治肺痈咳唾脓血、咽喉多渴、大小便不利，方中用桔梗、贝母、当归、栝蒌仁、桑白皮、防风、杏仁、百合 黄芪、枳壳、薏苡仁、甘草，用生姜煎，食后服。若大便闭加大黄；小便闭加木通；喘急加葶苈；口燥加片芩。还可用薏苡散治肺痿咳嗽，症状以辟辟燥咳，胸隐隐而痛，肺弱无力为主要表现。另《万病回春》还记载用焊肺丹、神仙蜡矾丸等方治疗肺痈。

5 肺痨

肺痨的临床表现，以咳嗽、咳血、潮热、盗汗等为主要症状，由此可以看出肺痨患者以肺阴亏耗为主要证型。肺阴不足，则干咳少痰，阴虚火旺，则潮热盗汗。现代医学的肺结核在中医中一般称作肺痨。

5.1 肺阴亏虚 滋阴至宝汤：当归、芍药、白术、茯苓、陈皮、知母、柴胡、香附、地骨皮、麦门冬，贝母，薄荷、甘草。该方在《万病回春》 中主要用于治疗：“妇人诸虚百损、五劳七伤，健脾胃、养心肺、退潮热、除骨蒸、止咳嗽、化痰涎、收盗汗”^[4]，因此可用于肺结核或原因不明的微热迁延不止，尤以妇女结核症时常用。

5.2 阴阳两虚 肺痨日久，阴损及阳而造成阴阳两虚者，《万病回春》记载用补天大造丸以滋养元气，延年益寿。若血虚严重者，加倍用当归、地黄；若气虚严重者，再加人参、黄芪；若肾虚，可加覆盆子、小茴香、巴戟、山茱萸。

6 肺痿

龚氏将肺痿的脉象总结为寸口脉数而虚，临床表现以久嗽不已，汗出过度，重亡津液，便如烂瓜，下如豕脂，小便数而不渴为主。其用薏苡散治以咳嗽胸部隐隐而痛，肺弱无力为主要表现的肺痿咳嗽。方选当归、酒白芍、黄芩、人参、五味子 黄芪、麦门冬、桑白皮、百部、薏苡仁、生姜；若胸前有孔常出血水，用鹿子丸。

7 结语

《万病回春》在卷之五对于肺系病的记载较多，有专门的篇幅对于肺系相关疾病进行论述，尽管有一些疾病的辨证分型可能没有那么详细，但肺系病证的常见证型都给出了明确的治疗方法和用药选择，为现在临床治疗肺病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其中的很多方剂广泛运用于肺病的治疗（如定喘汤），也为旴江医学的兴起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参考文献

[1]亢婷婷，杨淑荣，谢强. 旴江名医龚廷贤《万病回春》对耳鼻喉科的贡献[J]. 江西中医药. 2015, 46(4)： 3-5.

[2]王君. 龚廷贤学术思想研究[D]. 中国中医科学院, 2009.

[3]周仲瑛. 中医内科学[M]. 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2018. 521.

[4]龚廷贤. 万病回春[M]. 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2019.183.

[5]郑岚，王鹏，乔桂圆. 王鹏运用《金匮肾气丸》治疗“肺胀”经验举隅[J]. 湖北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8, 20(5)： 104-106.

（本文刊于《亚太传统医药》2020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