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宸睿1 梁卫琴2 黄 骏1
（1. 赣州市章贡区妇幼保健院中医科，江西 赣州 341000；2. 赣州市市立医院儿科，江西 赣州 341000）
摘要：目的 研究万全治疗咳嗽的方药，统计分析出其用药规律和特征，为临床治疗咳嗽提供参照。
方法 收集《万密斋医学全书》中所有关于咳嗽的方剂，运用R语言和SPSS Statistics 29.0软件对其中的药物的使用频次、药物功效、性味归经等进行统计分析。结果 万全治疗咳嗽用药的归经主要为肺经，药性多属温，药味多苦，具体用药中甘草应用最多，桔梗、茯苓次之，以化痰止咳平喘药最常用。结论 万全用药以顺气温肺化痰为基础，根据不同兼证，结合解表祛邪、清利燥热、健脾祛湿、补虚敛肺药等配伍使用。万全治疗咳嗽的辨证施药规律及学术思想值得现代临床借鉴和研究。
关键词：咳嗽；万全；旴江医学；数据分析
咳嗽是最常见的临床疾病之一，以咳嗽有声或伴有咳痰为主症。最早《黄帝内经》中便有咳嗽专论，其曰：“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又谓：“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说明外邪犯肺和其他脏腑功能失调、内邪干肺均可导致咳嗽，咳嗽不限于肺，但也不离乎肺［1］ 。
万全（1495—1580年），又名全仁，字事，号密斋。明代旴江医学著名医家，幼时攻读儒学，补邑诸生，后因科举不第及父丧，为不使家学无继而学医，其长于儿科，为当时名噪一时的儿科“医圣”［2］ 。其《育婴秘诀》《广嗣纪要》《幼科发挥》皆是后世广为流传之著作。万氏治疗咳嗽辨证简明，用方多循古善剂，常用经典药方，随证加减用药，因患者多为妇幼，所以用药多忌峻利之剂，喜平和温补之品。笔者通过总结万全辨证用药特色及规律，为现代临床治疗咳嗽的遣方用药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从《万密斋医学全书》［3］ 中摘录所有万全治疗咳嗽的中药处方。
1.2 数据处理
纳入标准：①《万密斋医学全书》中与咳嗽有关的治疗处方；②方剂药物记载明确。排除标准：①药物组成相同的处方；②处方中含有《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4］ 、《中药学》［5］ 及《中药大辞典》［6］ 三者均未收录的药物处方。
1.3 数据规范化
对物种一致、功效相似的药物，不以其地域、炮制方法区分，均视为同一种药物，如赤茯苓与白茯苓统一为茯苓，栀仁、山栀子统一为栀子。对简称相同，在书中未明确区分的药物统一以《中药学》［5］ 为基准，如南星统一为天南星，杏仁统一为苦杏仁，半夏、贝母不做细分。仅计基础方，不计加减方；合用方算作一方；规范药物名称，简化药物性味的用词，如微苦、大寒统一为苦、寒。
1.4 数据统计与分析
通过Excel记录相关的处方数据，并统计分析万氏治疗咳嗽的高频中药，研究药物的性味归经及功效，通过R语言的Apriori算法及SPSS Statistics 29.0软件对高频中药进行关联分析和系统聚类，得到万全辨证用药特色及规律。
2 结 果
2.1 高频常用药物统计
《万密斋医学全书》［3］中含治疗咳嗽的方剂154首，经统计筛查后，符合的方剂共75首，涵盖中药115味，用药频次共634次。出现频次≥10次的高频中药共22味，累计使用频次409次。高频中药中，最常用的是甘草，其次是桔梗、茯苓，剩下的使用频次低于30次。见表1。
表 1 万全治疗咳嗽处方中高频药物统计 ( 频次≥ 10 次 )
2.2 中药功效频次统计
按《中药学》［5］ 中的中药功效分类，分析各类药物的功效使用频次及频率，结果显示万全辨治咳嗽的用药类型总频次为634次，前5位分别为化痰止咳平喘药、补虚药、解表药、清热药、理气药，累计使用频率达83.13%。见表2。
表 2 万全治疗咳嗽处方中药功效频次统计
2.3 药物藏象归经统计
以藏象经络理论为基础对药物归经进行统计分类，每味药可以有多种归经，115味药归经总频次为1704次。使用频率前3的归经依次是肺经533次（31.28%）、脾经307次（18.02%）、胃经211次（12.38%）。见图1。
图 1 万全治疗咳嗽处方中药归经统计
2.4 四气与五味统计
通过对115味中药统计分析，四气使用频次由高到低依次为温250次、寒204次、平159次、凉17次、热 3 次。五味由高到低依次为苦 296 次、辛 288 次、甘284次、酸55次、淡30次、咸21次、涩18次。见图2、图3。
图 2 中药药性归类统计
图 3 中药药味归类统计
2.5 高频药物关联分析
通过Apriori算法对高频药物进行关联分析［7］ ，设置最小支持度为 12%、最小置信度为 65%，提升度>1。共获得关联规则30条，其中2味药的关联规则9条、3味药的关联规则21条。见表3、表4。
表 3 高频药物 2 项分析结果
表 4 高频药物 3 项分析结果
2.6 高频药物聚类分析
运用SPSS Statistics 29.0 软件对万全治疗咳嗽的处方中频次≥10 次的高频中药共 22 味药物进行聚类分析。获得 5 组药对聚类组，A1：薄荷、黄芩；A2：麻黄、苦杏仁；A3：紫苏叶、乌梅；A4：人参、五味子；A5：知母、贝母。3组多味药物聚合组，分别是C1：补血养阴药组（阿胶、麦冬、天冬）；C2：甘草桔梗汤基本方（甘草、桔梗）+化痰止咳平喘药组（桑白皮）；C3：理气健脾药组（茯苓、陈皮、枳壳）+化痰止咳药组（半夏、前胡、生姜）。见图4。
图 4 高频药物聚类分析树状
3 讨 论
历代医家对咳嗽都有不同见解。《黄帝内经》云：“秋伤于湿，冬生咳嗽”“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刘河间将咳嗽进行分类，其曰：“咳谓无痰而有声，肺气伤而不清也。嗽谓无声而有痰，脾湿而生痰也。咳嗽者有痰有声，因伤肺气，动于脾湿也。”《景岳全书》明确将咳嗽分为外感、内伤两大类。《河间六书》载：“寒暑燥湿风火六气，皆令人咳。”万全在承袭前人理论的基础上，认为咳嗽本为一体，不必拘泥区分，只以风、寒、暑、湿四邪气为外在之因，虚、气、痰、火为内在发病之源，对咳嗽辨证分型治之。
3.1 治嗽三法
万全治疗咳嗽，虽将咳嗽按病因分内、外两大类，但治疗仍以肺脉为主，其用药归经频次最高为肺经；《临证指南医案》云：“咳为气逆，嗽为有痰，内外感之因甚多，确不离肺脏为患也。”故咳嗽虽多涉及他脏，但不离肺也。万全以此为基自创治嗽三法，以脉为例：“浮则发散，沉实则清利，濡弱则补益。”即咳嗽初起多因感冒伤于肺，用相应经方针对不同外因解表祛邪、宣肺止咳；咳嗽表证发散之后，多兼夹他证，以清利之法随证加减治之；久咳不止，脏腑虚弱以肺虚为主，治则补益脏腑。万全治疗咳嗽的用药中，多为解表、补虚、清利寒热水湿之品。治肺亦注重治脾，肺气不宣易损伤脾胃，子病传母，引起脾胃郁热，湿热生痰，反之脾困生痰进一步影响肺气，加重咳嗽，所以咳嗽多兼发痰湿。万全在使用治嗽三法时，常兼用化痰止咳之药，故其用药中使用频率前3为化痰止咳平喘药、补虚药和解表药。
3.2 善用药对 组方精当
万全认为治咳当顺气下痰，肺气不顺则气乱，肺失宣降导致咳嗽；嗽则多痰，脾湿则痰生。用药应肺脾并重，以顺气为先，下痰次之。
关联分析中通过固定支持度的阈值产生药物频繁出现的项集，再结合置信度关联分析出中药之间的关系，置信度越高，中药之间越相须为用［8］ 。其中置信度最高二联药及三联药分别是“前胡-茯苓”“陈皮-枳壳-茯苓”；前胡降气化痰、散风清热。《药鉴》言茯苓“主治膈中痰火，开胃腑，调脏气，和中益气，乃除湿之圣药”。茯苓健脾利水渗湿，为治疗脾虚湿困之要药。《药性论》载陈皮“能治胸膈间气，开胃，消痰涎，治上气咳嗽”。枳壳理气宽胸、行滞消积。上述药物按组配伍使用，皆有健脾利湿、理气化痰之效。此外，二联中宣肺止咳组合“麻黄-苦杏仁”、温中理气组合“陈皮-生姜”、温肺化饮组合“半夏-生姜”等应用较为广泛；三联中“半夏-陈皮-茯苓”健脾渗湿、化痰止咳，亦较为常用。
聚类分析能客观反映中医用药规律，C1为补血养阴组合，阿胶、麦冬、天冬皆为补虚之品，阿胶补血、滋阴而润燥；天冬养阴润肺，重在滋肾阴、降虚火；麦冬则养肺阴、润肺燥，三药相伍，共奏补血养阴、清肺润燥止咳之效。C2甘草桔梗汤基本方结合桑白皮，《小儿药证直诀》中载甘草与桔梗同用，治肺热喉痛并有痰热者［9］ ，故其可补脾益气、止咳祛痰、调和药性；桑白皮泻肺平喘、利水消肿，诸药共济，起益气健脾、祛湿化痰止咳之功。C3由理气健脾药组结合化痰止咳药相合，半夏、陈皮和茯苓有二陈汤之意，三者可燥湿化痰、理气和中；同时佐以枳壳宽胸肺之气、前胡降肺气化痰，两者配伍一升一降恢复肺脏宣降之功，生姜辅助加强化痰止咳、温肺健脾之效。聚类所得的药对中，A1：薄荷、黄芩，疏散风热，治肺热咳嗽；A2：麻黄、苦杏仁，解表散寒、宣肺止咳，治风寒咳嗽；A3：紫苏叶、乌梅，宣肺化痰、敛肺止咳，治表虚外感咳嗽；A4：人参、五味子，补益肺肾、敛肺止咳，治肺虚久咳之证；A5：知母、贝母，清热化痰、滋阴润肺，治肺燥痰热咳嗽。由此可知，万全治疗咳嗽治法治则及用药思路，多以理气健脾化痰为本，结合解表祛邪、清利燥热痰湿、补虚敛肺等为主。
3.3 小结
通过对《万密斋医学全书》中关于万全诊疗咳嗽的方药进行数据统计和分析，笔者认为万全治疗咳嗽以顺气为先，下痰次之，用药以理气健脾、宣肺化痰止咳药为基础，咳嗽之初由外感伤肺而起，采用麻黄、紫苏叶、生姜、薄荷等发散表邪、宣肺止咳；咳嗽日久多兼夹他证，如痰饮、肺热、气滞等，选用黄芩、半夏、枳壳、知母等不同药物或清热，或祛痰，或行气，参以诸证分而治之；久咳表邪散后，脏腑虚损，再配伍补虚药，如甘草、人参、阿胶、天冬、麦冬等。组方思路多以理气健脾化痰为本，结合解表祛邪、清利燥热痰湿、补虚敛肺等。万全治疗咳嗽的辨证用药规律及学术思想值得临床借鉴和研究，但本研究尚存在不足，对万全治疗咳嗽病证的证型、证候分布及不同症状时的用药配伍，有待今后进一步扩展研究和归纳总结。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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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代金珠, 栾振芳, 蒋雪峰, 等. 基于数据挖掘总结国医大师段富津“散邪清补, 肺脾同调”法治疗小儿咳嗽经验[J]. 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 2024, 19(2): 21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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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宋·钱乙. 小儿药证直诀[M]. 郭君双, 整理. 北京: 人民卫生出版社, 2006: 46.
（本文刊于《光明中医》2025年第12期）
